这话谁敢说？

几名太扑通扑通全部跪下，“微臣惶恐，太后娘娘恕罪！”

“哀家究竟怎么了？”

虽寒冬腊月，可刹那间，几名太医额头就沁出豆大汗珠，他们若是知道太后怎么了，早就为太后诊治了。

几人默默对视一下，一个个以额触地，“臣等学识浅薄，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连章院判都称自己学识浅薄，太后气的一把砸了手旁的茶盅，正要发怒，忽的看向画眉，“云公子呢？”

昨晚，画眉去请云华了，这会应该在宫里吧？

“奴婢无能！”

画眉连忙跪下，碍着几名太医都在，她也不敢过分添油加醋，只道，“云兮郡主说云华公子还在救治大长公主殿下，不能被打扰，就连章太医他们也不能进去。”

“所以，奴婢既不知道大长公主现在情形如何，也没有请到云华公子。还有慕夫人，她脾气十分暴躁，不许奴婢多言，奴婢说一个字，她就要抽奴婢一鞭。”

画眉将衣袖撸起，露出手臂上红肿的鞭痕。昨晚她没有上药，就是为了今日告状。

“奴婢已经暗示了太后娘娘身体抱恙，可他们却一个个的佯装听不懂。”

“反了，简直是反了！”太后怒极，不耐望向一个个低眉垂首的太医，“滚！”

“微臣告退！”

见章院判领着太医退下，太后才看向画眉，“去找禁军统领，就说接到密报，有人谋害大长公主，让他随你一同去救驾。”

“是！”画眉起身，眸中闪过一抹喜色。

有了太后这句话，霍晓晓再敢冲她甩鞭子，她就敢给她扣一个谋害大长公主的罪名。

只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

等画眉与刘子安带着一队禁军赶到大长公主府时，最先看到的不是门房的小厮，而是一列身穿黑甲、手持长剑，骑在战马上的黑甲卫。

黑甲卫只是默默的立在大长公主府门口，无一人说话，无一人乱动，就连身下的马匹，也好似被施了定身法，稳稳的立在哪里，连个轻敲前蹄的都没有。

远远看去，就好似铜墙铁壁，离得近一些，就能发现，那铜墙铁壁之上到处都是长剑倒钩，随时能要人性命。

“哎哟，画眉姑娘，刘统领，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一个轻挑的声音在黑甲卫身后响起，片刻披着红色披风的霍晓晓便笑嘻嘻的从黑甲卫身后绕了出来，“可是哪里又出了乱民，用不用小……本夫人帮忙啊？”

“慕夫人这是？”画眉望着黑甲卫，脸皮发紧。

当日……她也在花圃，见识过黑甲卫的风卷云吞。虽刘子安带的禁军人说是黑甲卫的五倍，但她相信黑甲卫一个冲杀，就能将禁军全部放倒。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本夫人正在保护大长公主府啊。祖母如今病了，为了避免宵小将坏主意打到大长公主府，所以本夫人就向父亲借了黑甲卫了。”

霍晓晓笑得得意洋洋，还是云兮最聪明，她就猜到画眉今日肯定会带禁军前来，天还没亮，她便跑回霍府和她爹借了黑甲卫。

“画眉姑娘，刘统领，你们呢？这是要去哪啊？”

保护大长公主的话画眉说不出来了，只能干笑道，“明日就是除夕，太后娘娘怕城中有不妥，特意让奴婢与刘统领四处巡视。”

骗子！

霍晓晓撇嘴很是不屑，忽又想到慕云兮与她说的话，眸光一转，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道，“还是太后娘娘英明！城中这会流言四起，的确是该好好管管了。”

画眉心中莫名一突，“什么流言？”

霍晓晓耸肩，“你不是要去城中四处巡视吗？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不过小……本夫人很好奇，那究竟是流言还是真的？”

看着霍晓晓那一脸贼兮兮的笑，画眉心中愈发不安，与刘子安低语了一句，便带了两名侍卫匆匆离去。

随便走进一间茶馆，眸光轻转，正要寻位置坐下，旁边猛然迸出的一句话便让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听说了吗？太后娘娘有孕了。”

“太后？你说错了吧？应该是皇后吧？”

“呸！什么皇后，皇后早让太后给废了。我说的是太后，当今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

“你弄错了吧？”

“怎么会弄错，这是我二哥的表嫂的三姨的七舅家女儿说的，她女儿就在宫里当差，据说太后的肚子都已经这么大……”说话的汉子在自己身前半尺处比了比。

“这有七个月了吧？”

“什么七个月，八个月都有了。”

“重点，说重点，你们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窃窃私语的三人一时静默，先皇都死了三四年了，太后又有身孕，肯定是另寻新欢了啊。

静默半晌，带方巾的中年男子轻咳了一声，“你们说，宫里边出了这种事，皇上都不管？”

“皇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从太后垂帘听证一来，皇上说的话连太后放的屁都不如？”

“这皇上也太惨了点吧。”

“这算什么，我那二哥表嫂七舅家的女儿还说，皇上现在过的连普通百姓都不如，早上一碟酱萝卜，一碗粥，中午一碟酱萝卜，一个白菜豆腐，一碗米，晚上，一碟酱萝卜，一碗粥。”

“不会吧？这也太惨了点吧。”

“是真的，我也听说了，说皇上住的地方全是窟窿，四面漏风。”

“太后不是皇上的娘吗？怎么不管？这也太没人性……”

“闭嘴，你们给我闭嘴！”画眉怒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太后娘娘明明得的是怪病，怎么到了这些刁民口中就是有了身孕呢。

“哎哟，这是哪来的姑娘啊？”墙角一人嬉笑着问道。

不待画眉再开口，已又有人道，“她穿的可是宫中，宫里来的。”

“这位宫里的姑娘，你不会是太后的人吧？敢问太后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是啊，和谁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瞬间，整个茶馆都沸腾了，那些好奇的、鄙视的、探寻的眸光几乎将画眉身上都戳出洞来。

“等着，你们等着，我回去禀报太后娘娘，诛你们九族！”

画眉气呼呼的跑走，策马回宫将这市井的流言与太后说了一遍，气的太后差点没从榻上滚下来，“查！给哀家仔细的查！哀家要知道这些谣言怎么飞到宫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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