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终于，苇名一心开了口，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因为这把刀，拜泪为‘死’，哪怕是永恒的生命也会被其强行送入黄泉；开门为‘生’，只要献祭足够规格的生命，就能换来黄泉中人的复生；这把刀，是不死斩‘魂呼’，为能呼唤死者怨魂之刃，持有者自握上它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能放下它了，不得死亡，也亦非享有生命，直至吸纳到足够的怨魂，响应它们的呼唤，化身为修罗。”

    赵子衿的视线移动到女人手中所握的刀刃上，那是一把紫色的大太刀，自刀尖起有三分之一的刀身被折断，怨灵们对生者的嫉恨化作实质化的气息，自断口处流淌出来，虽说还没亲眼见识过那把“拜泪”，但赵子衿还是能下定论，魂呼是三把不死斩最危险的那一把，不仅是对于它的敌人，对于它的使用者来说，更是如此。

    即便是在昏睡之中，女人也用了长长的布条将自己的手和刀柄捆了一圈又一圈，迫使刀刃不会因为昏睡的时候下意识地放松，而脱手掉落。

    “那为什么，要让她，要让胧握上这么危险的东西？”

    苇名一心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赵子衿能够感受到他的暗影身躯正在积蓄力量，如果没有得到让他满意的答复，老爷子不介意就在这里把这个“鬼火少年”给砍了。

    “是我自己的选择，去使用魂呼的力量，用这份力量去保护那些我爱的人。”

    雷煌弦之介怀里的那女人醒了，没有什么其它的动静，她醒过来，只是把眼帘打开，直勾勾地看着多年未见的长辈，语气轻飘似游魂一般地说道：

    “好久不见，一心大人。”

    “好久不见，不听话的小姑娘。”

    苇名一心转头直视着雷煌弦之介，语气如他手中的不死斩开门一般锋锐：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胧会在明晚死去！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吸收三种强力毒物！她会以一个死尸的状态，被我们保护至下一个月圆之夜，也就是六天后的夜晚！”

    雷煌弦之介比出三根手指头，随即又比出一个“六”的手势，说道：

    “届时，因为魂呼的原因，她的身体会不断地吸纳那些怨魂，让这具身体成为‘修罗’的载体，在此过程中，它们需要在她的体内互相厮杀吞噬，在‘修罗’诞生的时候创造出主体意识，过程中会为这具身体带来一种另类的生机，但先前服下的三种剧毒会在第一时间杀死这些生机，怨魂厮杀所创造出来的灵魂力量也会被提纯。

    而到了月圆之夜，我们会在恰当的时刻，利用这些咒具，将黄泉和现世连结，胧会从黄泉归来，那些怨魂的灵魂力量会重新构筑她的灵魂，并助力她重新接管她的身体，这本就是她的肉身，实现这一点无疑是轻而易举。”

    “想把胧变成拥有自我意识的‘修罗’吗？弦之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胆子还是如同当初一般大啊！你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想过，但胧已经等不到我们筹备第二个计划了！”

    “既然如此.”苇名一心沉重地叹出一口气，转头对赵子衿请求道：“主公，能否再次停留几日的时间呢？这把老骨头想给后辈们再去做一点事情！”

    赵子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请求，哪怕他很尊敬一心老爷子，但他作为一名在轮回乐园中求存求生的猎杀者，还是得确定一下一个决定或者一次行动能为自己带来怎样的利益的：

    “雷煌弦之介阁下，胧阁下，以及叛出内府的各位，我想请问下，如果仪式失败或者在此过程中，你们之中出现了死亡，那么我可以得到你们的尸体吗？”

    雷煌弦之介和胧还没来得及思考一番，同他们一并进来的孤影众们便争抢着应承下来，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身死后把这副皮囊交给其他人利用罢了，说不定届时哪怕没有赵子衿，盛怒之下的内府也不会轻饶他们的尸身，还不如用它来换取强大战力的帮助呢。

    在雷煌弦之介与胧无奈答应下自己的条件之后，赵子衿才露出微笑，说道：

    “那么自无不可，你们将会得到我的帮助！”

    三种强力毒物分别是绯红曼陀罗、红宝石断肠草，以及由朽掌长生所采集，却还没来得及送回来就被内府三胖给夺走的朱红水仙，好在赵子衿开宝箱又给开出来了，不然少了这一毒物，花时间重新寻找倒是事小，错过了月圆之夜就麻烦了。

    这三种毒物也是蛇眼一族出手的报酬，虽说弦之介与蛇眼一族自数年前开始就维持下来了颇为友善的关系，但能说动他们这么多战力至此出手相助，少不得付出一些代价。

    因此，雷煌弦之介拿出了三件使用次数有限，但技能效果十分惊艳的咒具，作为交换朱红水仙的筹码，赵子衿权衡一番之后，同意了这则交易，毕竟刚刚，就在自己的眼前，叛忍们用一件咒具为朽掌长生重新凝聚出白玉一般的四肢。

    得到了赵子衿提供助力的确切承诺，雷煌弦之介自然是顺势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请求，去解救另一支蛇眼一族的队伍。

    上主与上主之间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和睦，但大部分情况下，每一位上主都只会克制地在自己的领地中活动，不会轻易地在双方之间发起战争，不过，为了仪式的需要，雷煌弦之介一众需要停留在狮子猿所主导的菩萨谷一段不短的时间，后续还会更进一步地深入其中。

    这可苦恼坏了为他们提供支援的蛇眼一族，侍奉着白蛇上主的他们身上属于他们主人的气息，让他们在踏入菩萨谷的那一刻起，就被狮子猿及其眷属族群所感知，并视之为一种侵略行为，自然地会迎来它们的敌视与攻击。

    即便他们分散了大部队，化作一小股一小股的队伍，还是难免在行进的过程中被猴群们发现，有的队伍他们只遭到了驱逐，有的队伍则幸运地摆脱了追击，与其他同族在此处汇聚，还有的队伍却是受到了猴群猛烈的进攻，甚至于被围困在菩萨谷的某处，动弹不得，苦苦坚守等待救援，不然，他们便只有被猴群撕碎这一唯一会有的凄惨下场。

    先前，孤影众叛忍们需要准备仪式的各个事项，无法进行救援，而同为蛇眼一族的其他人，若是贸然前往去解救同族，其身上白蛇上主的气息说不定又会吸引到更多的猴群，到时候自己也深陷囫囵不说，那些受到围困的同族们亦是得面临雪上加霜的境况。

    所以，新的助力赵子衿便是进行救援行动最佳的人选，不过，在面对雷煌弦之介的请求的时候，赵子衿又一次地抛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为什么我们不将这位上主和祂的眷属们一起拉到抵御内府的行列之中？”

    “什么意思？”

    雷煌弦之介蹙起眉头，搞不清楚对面人的思路，他难道不知道菩萨谷内的这位上主已经彻底癫狂了，不说他们这帮人类，就算是其眷属猴群的靠近，也会招来狮子猿的攻击，如何利用祂来对付内府？难道.

    “你想杀死狮子猿，然后用你这种手段控制祂！？伙同我们这些人一起？！”

    赵子衿笑着点了点头，吩咐叛忍们将三名大蛇之牙请过来，神情姿态，宛若他成了主事的一般，两名叛忍转身便想遵照他的吩咐做事，走出两步反应过来，再次转回脑袋，向弦之介投去问询的眼神。

    雷煌弦之介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照做，他想看看，赵子衿会怎样去说法蛇眼一族加入这个疯狂之举，在此之后再做决定。

    没想到等到三名大蛇之牙走进来，赵子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大感不妙：

    “三位，不知道白蛇上主对入主菩萨谷有无兴趣？”

    三名大蛇之牙对视一眼，赵子衿扔出的话题明显地勾住了他们的兴趣，接住了话题，提出了和刚才雷煌弦之介别无二样的问题：

    “哦，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即是字面上的意思，经过我同雷煌弦之介大人的商讨，为了接下来更为方便的在菩萨谷内行事，我们决定对狮子猿上主发起进攻，清扫其多年来对菩萨谷的统治.”

    “那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想，无非就是你们想利用我们蛇眼一族的力量，来达成你们自己的目的罢了吧！”

    说话的是那个以“破军”为命的大蛇之牙，此刻他面露嘲讽，仿佛是在说这样的小伎俩就不要拿出来丢脸了吧！

    “说是利用，未免也太过于难听了吧！还是说白蛇上主的仆从没有血勇为他们的主人发起一场战斗，为祂争夺一块新的领地版图吗？”

    眼看着三名大蛇之牙就要再度抬起枪口对准自己，赵子衿再次开口道：

    “三位若是好好想想，便是不会拒绝我的提议！毕竟上主之间总要抉择出一位最强，主宰整片苇名地区，接受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信仰，不是今时，就是来日，何不与我等一起，早早地先把狮子猿上主踢出局，毕竟，往后对付狮子猿的行列中，未必就能再会有我们的助力了！”

    三名大蛇之牙都露出了意动的神色，赵子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届时，不仅白蛇上主可以执掌菩萨谷，说不得数年的供养之后，就能集结整片苇名的力量，对源之宫的那位发起挑战，而作为进献这么大一份礼物给主上的你们，也必将会得到更多的青睐与赐福，或许未来蛇眼一族的统率者，便于现在站立在我等身前！”

    三名大蛇之牙因为那份美好的未来而加重了呼吸，其中“贪狼”更是激动地说道：

    “蛇眼一族亦是有所听闻你的名声，咒术师人华祭，假生者以成军，你的力量确实强大！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三方携手，那我主的恩泽将分润至菩萨谷内的一应生灵！而你与弦之介大人，也将受到蛇眼一族最高级别的尊敬和礼遇！“

    另外两名大蛇之牙也在口头上应诺了对狮子猿发起进攻，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希望赵子衿和雷煌弦之介帮助他们打破猴群对菩萨谷的封锁，能让他们调动更多更强的力量加入到接下来的战斗当中。

    赵子衿一样是答应下来了他们的条件，目送他们离开后，心情颇为愉悦地拍了拍一直紧皱眉头的雷煌弦之介肩膀，说道：

    “别哭丧着脸了！好好想明白过来，我所说的方便你们接下来在菩萨谷的行事，不是一句空话，狮子猿和猴群在某些方面确实帮你们挡下了不少来自内府的搜查，但是，它们也会同样干扰到你仪式的过程！而且，作为上主，难保狮子猿不会拥有一些奇异之物，用来完善你的仪式也好，增加一重保险也罢，总之能因此受益便不要畏首畏尾了！”

    高达35点的魅力属性，让赵子衿的言语有股莫名的魔力，总是触动与他交流者的内心深处，让他能够极为轻松地说服他们。

    雷煌弦之介终究是答应下来了赵子衿的计划，不过，他也直言，如果在进攻狮子猿的过程中，手下的孤影众叛忍损失超过四成，他便会立即从战斗中抽身出去。

    “相信我，每个人都能得到对等他所承担风险的回报！”

    在留下最后一句话后，赵子衿起身朝着山洞外面走去，在菩萨石像的手臂上缓缓坐了下来。

    苇名一心跟了上来，沉默无言地站立在他身后。

    “怎么了，老爷子，是觉得我的作法有失妥当吗？”

    苇名一心摇了摇头，说道：

    “并不！挑起一场又一场激烈的战火从中汲取亡者的力量，以此变得愈发强大，这是主公你的生存之道！你所说的也没错，三方在这场对狮子猿的讨伐中，都能获利，付出多少，获利多少，其中种种，全倚赖各自。

    我不会对此进行逾越的多舌！相反，我会建议你在接下来苇名、内府和仙峰寺的三方大战中，拖入更多像蛇眼一族这样的势力加入到其中旋涡，越多的死亡，才会铸造主公你手下更为强大的队伍！”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那毕竟是老爷子你一刀一刀从战争中厮杀托起来的国度，你现在的说法，却是让我把他重新推进残酷的战争中，甚至希望这场战争再激烈上几分，这有可能导致它的覆灭，你，真的舍得吗？”

    “即使没有主公你的推动，苇名也早已经置身于战争的旋涡中心，或许，它反而能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重新焕发更为强盛的生命也说不定呢！更何况，虽说我一直以此身份自居，但归根结底，我只是以‘苇名一心’作为主体，附加了‘灶门炭治郎’和‘灶门弥豆子’的聚合意识体，是被您二次赋予了生命的臣子，怎会去质疑您的决策呢？我只会忠实地履行您下达的命令！”

    赵子衿笑了笑，仰着头，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老爷子？但愿真的如你所说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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