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的病房就在一楼，我没等保安驱赶，自觉地跑到她病房里。隔着透明玻璃往外看着。

“二十分钟内，找个你们医院最专业的大夫，给这个女人做流产手术。”男子对王治国命令道。

后者听了之后连连点点头，并且对着前面的导医说道：“快叫妇产科的二十六名大夫，五分钟内全部到这里来集合，听令。”

导医有些为难：“二十六人全部过来？五分钟内？可是院长，张大夫和邢大夫正给病人做手术呢！剖腹产手术，这才开始二十分钟，还有二十多分钟才能结束……”

“少罗嗦，赶快去通知。晚一分钟我立马解雇你。”

导医小姐一听这话，慌忙跑去通知。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人物，内心唏嘘不已。为了一个大人物的小三打胎，正在做的手术都可以暂停，寻常人家的性命，在有钱人的眼里，简直是草芥都不如。

很快，二十六名大夫就像是士兵集合一般，齐刷刷地跑到一楼的挂号大厅。有几个大夫的裤子还没提起来，想来是因为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上厕所。

王院长讨好般地问乔以墨：“您想让谁做手术？”

乔以墨不发一言，王院长只能自己用手指着其中六个人：“来，你们给这位小姐做手术。其他人，都先回去。”

领命的六个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这六个人的腿和手都在下意识地抖动，好像是筛糠一样。

很快就有护士架着那个怀孕的女人要到手术室去。

跪在地上的女人死活不肯起来，苦苦哀求着：“以墨，不，乔少，是我错了。我那天不该灌醉你，然后和你那个。可是，你要理解我呀！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我求求你，你就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乔以墨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脸上的表情越发狠辣：“我最讨厌骗我的女人，给她做手术！”

“不要啊！乔少，我是真的爱你啊！”绝望的女人被护士架着，拖向手术室。

数十分钟后，护士跑了过来，汇报说，那女人的胎已经打掉了。

乔以墨示意一个带墨镜的男子进去确认，确认之后才带人离开。

王院长和一干医生们躬身相送。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乔以墨朝我的方向回了一下头，并且摘下了眼镜。

那是一双摄人魂魄的眼睛。我下意识地一低头，转身回了程若的病房。

“卧槽，乔家的大公子，就是屌得很啊！天生长得妖孽般美不说，最重要的是还是家里有钱。怪不得万千少女情迷乔少。”

“你们知道刚才被迫打胎的女人是谁吗？听说是马家的大小姐。”

“看不出来啊！在清泉市，马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家的大小姐，这么倾慕乔少啊！”

“所以就说，人家魅力不可挡啊！”

病房里人们的话，对我并没有多少影响。毕竟，像乔以墨这样的大家公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心疼那个女人，那么卑微地爱着一个男人，甚至愿意给他生孩子，对方却丝毫不领情。

很多年前，看过一本书。内容不记得了，只有一段文字，特别深刻。

男女关系中，谁先动情，谁先伤。

而在风月场中混得久了，经历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之后，对于男人，我有自己的理解。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句话是经典。

这句话用到秦老板身上，同样合适。

我刚回到金碧辉煌夜总会，乔娜就在门口叫住了我，说是秦老板又来店里了，还是点名让我作陪。

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恶心地不行。尤其是他对小宁做的那些事情，又让我恐惧。

“娜姐，我真的不行啊！要不你让其他姐妹去吧！毕竟她们经验比我丰富，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多多啊！你说的这个方法我也试了。我跟秦老板说过，说你有事出去了、今天不上班。可是秦老板就是不听，人家坚持要让你陪。”

我还要推辞，乔娜的脸拉下来了：“我可告诉你，今天这个秦老板，你不想去也得去，除非是你从金碧辉煌滚走，他在本市的影响力谁都无法估量，据说，家里很有势力，在咱们整个清泉市，能撼动他地位的人寥寥无几。”

娜姐的这话等于给我下死命令了。

能让娜姐这么畏惧的人，想必也不是寻常百姓。她都惹不起，更别说我了。

若真不去的话，依着娜姐的脾气，会立马让我滚蛋。

离开这家夜总会，我上哪里找这么高薪的工作？程若的治疗费用怎么办？小宁姐姐的钱怎么还？

我咬咬牙：“好，我去！”

娜姐看我答应了，立即眉开眼笑：“这才乖啦！多多你放心，只要你应付了这一关。以后，有好的顾客，我第一个介绍给你！娜姐不会亏待你的。”

旁边准备等着看笑话的姐妹，见我口气松动，也纷纷附和着说：“就是啊！多多你这么能干，对付一个秦老板，根本不在话下。”话里话外透着讽刺的意味。

“依着我说啊！不就是让那个老头子发泄一下嘛！你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过几天，伤口结疤了，就没事了。”

她们说得轻松，有本事她们也去体验一下。

我没理会她们说的话，迈步进更衣室换服装。

更衣室内的镜子前面，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庞。这张脸，在一个月前，还是那么稚嫩，还是那么不解人事，转眼，我可能就要失去自己的贞洁之身了。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要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自己所爱的人，可从我踏进金碧辉煌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到底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在风月场中混迹的女人，要想赚钱，还想要保全自身，这根本就是两件极其矛盾的事情，在风月场上，钱不就是拿身体换来的吗？

站在包厢门前、听着包厢内传出的那一阵阵令人燥热羞臊的靡靡之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逃过眼前这一劫。

片刻后，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程若，我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推开了那扇充满未知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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