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使者含恨而去，坚昆上下又开始惊慌起来，虽然汉军帮他们积极备战，但多年来笼罩在乌孙的淫威之下，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改变的。

        羊祜将第一批挑选的八千精兵编制成马步三军，准备随时迎敌，派往塔尔山的斥候由李毅亲自指挥调度，随时将乌孙雪狼部落的情报送到中军。

        李毅自从上次突袭乌孙哨营失手之后终于意识到一人之力的渺小，一路之上并没有人责怪他，这让李毅更加难受，以往骄矜的性格大为收敛，发誓要痛改前非。

        这次刘封依然对他十分信任，委以重任掌管斥候营，李毅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大意，他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之法，但游侠出身，刺探消息，监视敌情还是颇有心得的。

        但一连三天时间过去，却不见乌孙发兵来，雪狼部落也没有动静，这让坚昆军虚惊一场，却愈发担忧，担心雪狼部落又去联合其他部落一起出兵，那时候可就不好对付了。

        相比于雪狼部落的消息，刘封更期待的是乌孙的情报，派往乌孙的细作早在出玉门关的时候就开始渗透，而李钰进兵乌孙道，也会联络他在乌孙的好友提供消息，但至今却不见有人来联络。

        不知道乌孙内部形势如何，就不好制定对策，而大宛年前也派人前来联络，意欲联合汉军制衡乌孙，不知道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目前的局势还扑朔迷离。

        另外还有一个坚昆极大的隐患，因为领地有限，资源匮乏，他们的钱粮储备极其薄弱，将来进兵，恐怕支撑不了半年之久，人力和无力都无法与乌孙抗衡。

        这一日正与刘弘等人商议开战之事，刘封准备从龟兹调兵助战，并运送一批物资到悦般国，从天山腹地再出一支人马，直逼乌孙王都赤谷城，会合李钰的兵马三线压迫乌孙。

        只是龟兹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人马亟待休整，粮草资源都准备用来屯田安置百姓，突然的变故必定会影响龟兹的治理。

        正纠结之时，忽然完颜策面色惊慌地跑进来，急声道：“大事不好了，哨探发现丁零人的先部人马已经到了阿拉山境内。”

        “什么？”

        完颜亮惊得站起来，“他们来得这么快？”

        塔热尔也慌了神，忙问道：“发现多少兵马，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完颜策答道：“已经到了托托湿地，那里的牧民都被杀了，牛羊全部被抢走，只有几个人逃回来，据说有几百骑兵。”

        “可恶！”

        完颜亮狠狠地捶打着桌子，又气又急，前方乌孙态度不明，后方又有丁零入侵，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

        塔热尔看向低头沉思的刘封，急道：“国师，你快想办法呀！现在得罪了乌孙人，他们听到丁零的消息，不但不会来帮忙，还可能落井下石，趁机来抢我们的地盘。”

        完颜亮也无助地看向刘封：“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该如何是好？”

        刘封看了看最新制作的地图，对完颜策吩咐道：“大都尉马上派人查探丁零人的动静，看他们后续还有多少人马，兵力如何，我自有办法应对。”

        完颜策看了一眼完颜亮，见他微微点头，急匆匆转身又去了。

        “丁零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不是去阿拉山北面了吗？”

        塔尔热坐立不安，一个劲念叨着。

        丁零人的出现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去年他们派人监视丁零人的动向，族人往西北方向行进，去了阿拉山以北，这中间隔着一大片荒漠流沙，只要丁零人北上，就不可能翻越阿拉山口。

        这两年为了应付乌孙和康居，他们对东线的监视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丁零忽然就出现在托托，距离艾比湖不过百里之地，怎能不震惊？

        这段时间和完颜亮他们讨论，刘封知道北方游牧民族也为匈奴和鲜卑的变化而与以往不同，北匈奴被收服内迁到凉州，鲜卑也早早被分裂征服，丁零族比原先更加强大，发展也更快，竟从贝加尔湖一直杀到了新疆伊犁境内，跨地万里，和当年的匈奴扩张有些相像。

        原本应该被北匈奴西迁占据的区域如今由康居和乌孙占据，而匈奴别部呼揭一族在轮台以北占据大部分草原，坚昆所在的区域是历史上呼揭人的部分地区。

        刘弘言道：“丁零并非只以骑兵见长，其族人能工巧匠极多，善于造车，其车轮高大过丈余，与牛马相当，鲜卑人称其为‘高车’，如此高大的车轮，可在草木茂盛、积雪深厚之地，乃至沼泽区域顺利通行，比马匹能运送更多的物资，战力也更为强大。”

        刘封点头道：“此高车与战车颇有相似之处，中原虽早已弃之不用，但在广阔的草原之上却大用，进可驱车进攻，骑兵无法阻挡，退可排列四周为屏障，又能将物资储存其中，可千里奔袭，不必再受资源所限。”

        刘弘言道：“丁零原称敕勒，乃是鬼方之后，昔年曾被匈奴征服，因不堪匈奴掳掠欺压而屡起反抗，后同乌孙、乌桓、鲜卑等一同反击，借大汉之兵击败匈奴，从此北匈奴西迁，自北匈奴式微之后，丁零将游牧区域不断南迁侵蚀，才与中原有了交往，但并不甚多。”

        完颜亮咬牙道：“都是可恶的丁零人，他们比匈奴人还要凶狠，残忍嗜杀，与禽兽无异，不想竟会来到阿拉山以南，难道天要灭我坚昆不成？”

        刘封安慰完颜亮和塔热尔：“二位不必惊慌，眼下还需尽量安抚人心，丁零人才到托托而已，事先并未发觉，我料其人马不多，可依精河布防，其车辆高大，无法渡河，自有破敌之策。”

        完颜亮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叹道：“丁零人与我们坚昆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如乌孙那般还有回旋的余地，今其兵马犯我边境，坚昆已经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一切都劳烦国师及诸位将军了。”

        说完，完颜亮起身向刘封躬身行礼，塔热尔也跟着施礼，眼下形势严峻，真的到坚昆生死存亡之时了。

        刘封郑重答道：“放心吧，我们奉命北上，就是为了平定北域，坚昆既已归属大汉，我们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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