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玉，如果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在意的事情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在你选择对我下蛊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也许是强烈的痛苦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说出什么来减缓一下，云念的声音很轻，

  她看到溪玉勉强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变成盘腿坐下的样子，

  “那真的再好不过了，主人，谁也别想得到你的爱，谁都不配得到你的真心。”

  “真心我……”

  至少她对摄政王是真心的，人与人相处并不一定要是爱情，可是她的话没有说出来，就看见一道寒光从自己的眼前闪过，

  那锋利的剑尖只是一瞬间就出现在溪玉的胸口，刺透的心脏露出鲜红的血液，

  他颤抖地用手指按住自己的胸口，视线却仓惶地看向摇摇欲坠的云念，

  “别在她面前……”

  别在她面前杀了我呀……她会很痛，

  明明是想要主人痛的，为什么此刻却为云念感到绝望痛苦呢？

  “快……”

  快带她走，带她离开这里，快蒙住她的眼睛，什么都好，不要让“钟情”的子蛊看到母蛊死亡的样子，

  可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面看到云念按着自己的胸口，痛苦不堪。

  “云念？云念！”

  卫青珏丢开了剑，看着眼前的少女跪坐在了地上，死死盯着暗卫倒下的方向，

  “都说了……不要……”

  不要在我面前杀他啊！

  云念痛得想要昏死过去，子蛊似乎是停留在自己的心脏里面，搅得她只能拼命地按着胸口，

  可是卫青珏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你是骗我的，你并不喜欢我？”

  云念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耳朵里面都是“嗡嗡”的杂音，像是小时候左明远害她被马蜂追的声音，

  早在云念说出自己并没有爱着任何人也不打算爱人的时候，卫青珏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

  不喜欢，不爱？那为什么要表现得对他那么崇敬依恋？

  他以往对于那些痴痴求爱的男子露出不屑的嘲讽，笑他们因为一个眼神就觉得女子爱上了他们，

  可是他现在也好像变成了以往嘲讽的人，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生气过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恼怒的到底是被云念欺骗，还是不被云念喜欢的现实，

  “是我太自大，仔细想想，你确实从未说过爱我，不过是用你擅长的若即若离的攻势让我自投罗网。”

  “你赢了，让我变得如此狼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只觉得她像是在为失去自己挚爱的人而痛苦。

  该死的，子蛊对于母蛊的反应也太大了，这样的痛苦，也仅仅只是比凌迟的痛楚弱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云念痛到意识都变得恍惚起来，她失去了力气，侧躺下去，看到还在滴血的长剑。

  意识到自己是在自作多情这一件事让卫青珏极为恼怒，若是其余人胆敢这样让他出丑的话，他早就已经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可偏偏是云念，偏偏是这样一个他随手就能捏死的家伙，偏偏无法下手，

  “那就与你不愿分离的爱，一直待在一起吧。”

  摄政王冷哼一声，提气轻身，几个呼吸就离开了这个客栈，

  他站在桥边的柳树下待了许久，待到日光快要西斜，浑身煞气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看了都远远离开，

  “是她的错，与我何干？”

  卫青珏又喃喃自语道，

  “没错，她既然犯了错，如果愿意道歉的话，我可以原谅她。”

  想到这里，他又从一座雕塑变成了轻巧的燕子，重新回到了客栈里面，

  可是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摊血迹，

  他听到旁边的柜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拉开，

  “啊！救命！不要杀我们！”

  里面几个小丫鬟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泪眼莹莹又带着恐惧的眼神看他，

  “这里的人呢？”

  云念到哪里去了？

  “走，走了。”

  其中一个怯生生地说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走了？”

  他重复了两个字，恍然露出难堪的神情，

  “云念，你居然联合起别人来骗我？”

  ……

  摇晃的马车里，云念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就是那飞羽楼里她曾见过的守卫，

  “别白费力气了，我可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不知道主子怎么会看上你。”

  白绫看着面前哪怕狼狈也依旧美丽的少女，露出嫉妒的神情，她与其余所有的探子都不同，她并不惧怕着自己的主子，而是疯狂地爱着他，

  这种爱，在看到云念的时候，转化成了难以言明的妒忌，

  她深知眼前少女拥有让所有人都赞叹不已的美貌，原本这份美丽在刚及笄的少女身上会显得有些稚嫩，可是她身上却带着更加惹人心怜的气质，

  白绫不想将云念送到自己主人的身边去，可是她也不愿意违抗宁斯年的命令。

  于是云念就在她的尖酸刻薄的语气之中抵达了洛川，

  洛川、东陵、南燕，她像是飘摇的浮萍，被人带着随风而去，然后又被更加猛烈的风吹了回来，就像是在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是属于洛川的，怎么都逃离不了。

  城门的守卫看到马车上那张扬的牌子的时候早就让开了身身位，让这藏着丞相嫡女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行走在洛川城热闹的大街上，

  云念听到白绫嚣张的呵斥声，马车的速度并未减慢，反倒是晃来晃去颠簸不停，她瘦弱的身体撞到一旁的小窗上，擦着之前留下的伤口又生出新的青紫的印记，

  可是她只是不安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全身都酸软无力，白绫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东西，她就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更不用说发出声音，

  马车也许是过了几个转角，然后猛地被拉扯了一下，她向前跌坐而去，头撞到挡住的木头上，额角生疼，

  云念才伸手摸上自己的头，就看见眼前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那露出的面容却不是她以为的白绫，而是一张更加明艳妖邪的面孔，

  “好久不见。”

  宁斯年的声音像是恶鬼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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