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金琼岚和玳瑁的两妖之战也到了尾声，两妖一前一后落到地上，分别砸出两个坑，先落地的是玳瑁大妖，后面落地的金琼岚。

  玳瑁大妖头发散开，十分凌乱，遮住大半张脸，胡须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袍子也出现了许多道破口子，手臂上还有一条不可忽略的伤口。

  他急促地喘着气，眼睛不甘地看着金琼岚，这一战，他知道他输了。

  金琼岚同样发丝缭乱，耳边独独一撮短发，发尾平整，应该是齐齐被砍下来，她站在地上，身体晃动，手用力握住剑柄，嘴巴微张开，同样不住喘气，冰冷的双眸睨着玳瑁，眼底却暗藏着一丝复杂的感情。

  玳瑁和她算是半个朋友，如今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心里有一丝的不忍，当然该杀的还是得杀，以免留下后患。

  她身影微动，玳瑁眼睛看向一处，眼里闪烁着异样，脸上还带着惊讶，隐隐带着崇拜，还有羡慕。

  金琼岚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亮起光芒，嘴巴无意识微微张开，冰冷的表情崩开，脸上露出直白的炽热的崇拜。

  陈季末的蛟身十分漂亮，蛟身巨大威武，通身黑色，鳞片富有光泽，跟黑曜石一样，蛟首上两只粗短的蛟角，两颗眼珠子就跟红宝石一样，猩红得发亮，眼底里全是刺骨的冷酷无情，似乎只要对视上就会被掩埋在冰雪雪地上，被剥夺了呼吸，令人窒息。

  陈季末低垂着脑袋，面无表情和他们对视。

  半响，陈季末出手了。

  玳瑁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利爪伸到自己的面前，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是蛟，他真的是妖王，死在妖王手下，也算值得了。

  陈季末一爪子下去，玳瑁的眼睛就闭上了。他的头和身体分开来了，身体部分维持原来的姿势，倒在地上，血流淌一地都是。

  陈季末将玳瑁的脑袋扔在地上，喊道，“出来吧。”

  老鼠再躲在暗处就没意思了。

  “咚”一声，玳瑁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

  过了许久，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男人头上长着两扇猪耳朵，看样子是猪妖，另外一个男人尖嘴突额，脸上一圈白色，是猴妖，看样子是那群唱歌跳舞，想要杀他的猴妖的老大，那个女人脸上贴着一朵梅花，脸蛋粉红，散发出梅花的香气，是花妖。

  他们三妖实力仅次于四大妖之下，只要四大妖其中一个陨落，他们是最有希望替补上去的，他们这种老妖在妖城的势力十分强大，妖城的许多生意都有他们的影子，多年来牢牢盘踞在妖城的角角落落。

  他们怎么能甘心，一个新来的妖王要上来瓜分他们的利益，加上玳瑁表示愿意双方联手，于是他们又鼓动了一批早有想法的妖，这才有了这次的大混乱。

  而大殿早就被他们做了手脚，十六根柱子早就损坏许多，猴妖拖死陈季末，大殿坍塌，陈季末就会被压在里面，最好能够当场死亡。

  而火龙是他们用心血以及古老的方法变出来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妖，这不过是为了迷惑陈季末的把戏，同时击碎蛟在平常妖的心目中的地位。

  火龙被打败，他们也收到了反噬，体内的妖丹出现了裂痕，随时有崩碎的可能。

  只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不是他们死，就是对方死，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们眼神怨毒地看向陈季末。今天晚上他们的手下死了不少，就连玳瑁都死在他的手上。

  金琼岚想要上前挡在陈季末的面前，陈季末一个眼神看过去，金琼岚停住动作。

  陈季末收回眼神，嘴角微微上扬，眼带挑衅，蛟嘴张开道，“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都一起上路吧。”

  猪妖，猴妖和花妖相互对视一眼，双方身影一闪，齐齐对着蛟尾巴攻击。

  陈季末和三妖缠斗，四妖飞到半空之上，一团团白光闪现，同时妖城上方发出打斗声和时不时的爆炸声，一道道的攻击下，妖城下面的房屋损毁更甚，一大片一大片的倒塌毁坏，妖城所有的妖都推倒了外围处，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们开始祈祷这场祸乱能早点结束，无论是妖王还是“叛乱者”也好，只要早点结束。

  “轰——”

  猪妖最先从半空中跌落，身体砸出一个大坑，其次是花妖，砸在一个凉亭上，凉亭变成了废墟，最后是猴妖，压倒了一棵大树，他们在地上挣扎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再也没有了动静。

  陈季末从天上飞下来，淡淡的金光闪过，恢复成人身，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嘴角一抹血丝。衣服破烂，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布满伤口。

  他身体摇摇晃晃，视线里的东西开始迷糊，眼皮合上又张开，体内每一寸的经络都发痛，就连呼吸间都感觉到身体疼痛，体内的妖力完全被他耗尽，再也抽不出一丝的妖力，妖丹再也运转不动。

  好累，脑袋好晕，身体好痛，陈季末用力呼吸，想要保持着脑袋清醒，可是真的好累。

  他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在他眼睛慢慢合上时，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很熟悉的身影。

  陈季末努力想要支撑起眼皮，看清楚是不是的错觉，可是他的身体违背了他的意志，眼皮还是一点点合上了。

  金琼岚的脸上感觉到湿意，她抬起了头，第二滴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无数的雨滴从天空上落了下来，很快变成了大雨。

  雨水一滴滴落在那着火的房屋处，浇灭了火焰，阻止了大火在妖城的蔓延，盖住了黑暗中漫天飞羽的尘土。

  霍言捂着身体心脏的位置，匆忙赶到这里，他赶来时，看到陈季末倒在地上，雨水浇在他的身上。

  他停留在原地，不再上前。

  此刻的陈季末不再是他的末末，他是蛟，他是妖王，

  刚才他和那三妖打斗时，他在远处看到了，威风凛凛的蛟身叫人望而生畏，他和末末之间，终究是存在鸿沟。

  他以为陈季末是人时，鸿沟已经存在；当他知道陈季末是妖时，这条鸿沟更加巨大。

  他想要问陈季末想要一个原因，为什么憎恨到想要杀死他，所以他才偷跑出来。

  家里的父母长辈知道今天妖城有宴会，妖王肯定会出现在宴会上，一直派人严加看守他。

  但是刚才看到的这一幕，他已经不想去追问了，无论原因是什么，这都不重要了。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陈季末的身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脸许久，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

  凉凉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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