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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170章 杀了萧勖


郎琢可是太子之师,整个朝廷上下都认为他是最清正的人。

    分明只喝了一盏茶,郎琢已经不想留客了。

    他道:“殿下是心怀天下之人,必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徐二姑娘出身卑微,长于乡间,也无国母之威,配不上殿下,但因也安国公之女,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攀附的。”

    萧勖听得出来,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但这已经没那么紧要。

    他和徐北笙的之间的事,无需向外人道。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徐北笙那句“勖公子是我徐北笙护着的人”。

    还有在安国公府门外,她站在门口的石阶上,遥遥说的句“恭喜萧大人!云起翻飞之日,便是风鹏正举之时。”

    隔得那么远,他却听得分明。

    外头风雪甚急,摇曳的枯木快要被风吹断了。

    他起身向郎琢行礼告辞,待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来,眉眼微抬,凝视着郎琢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大人究竟是长公主什么人?”

    郎琢眉目一紧,默默良久之后,他起身直视萧勖,“公子猜呢?”

    萧勖唇角微扬一笑,“算了,当我没问。”

    朝郎琢拱了一下手,便打开了房门,匆匆而走。

    二十多年就这样过来了,那个真相好像很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了。

    往后人生已有新的道路要走,即便知道那个真相,也会成为他往前走的累赘,反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郎琢怔怔的,头一次心头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辛苦求学,从汝宁走到京城,到圣上身旁侍奉,无愧于心。

    唯独萧勖,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这根刺越来越大,裹在血肉里,再也拔不出来。

    “青阳,”郎琢朝外喊了一声。

    青燕本是要跟下楼送萧勖一阵的,突然听到召唤,只好让反身回来。

    郎琢的面色不怎么好看,青阳进来小心的问:“大人何事?”

    “杀了萧勖。”

    他语气平静到像是在嘱咐青阳今晚吃什么。

    青阳强压心头震惊,微微抬眸,应了“是”,便后退三步,手扶于腰间的剑上,转身出了门。

    北笙在自己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后,才去找郎琢。

    她心里装了太多事,怕被郎琢看出她的心绪来。

    这会儿已经和缓了很多。

    摆在这间房中的晚膳很丰盛,有小炒的肉,凉拌的菜,腌制的鱼,还有酒,但放在北笙眼前的只有半碗稀粥。

    这是她受伤以来,头一次和郎琢共进晚膳。

    从北笙进门起,郎琢面上的异样就已经显露,这间房中就他们两人,北笙只觉得无比的压抑。

    郎琢一直没有说话,只夹着眼前的菜来吃,盏中的酒也喝了一杯又一杯。

    有那么一瞬,北笙想从这里逃离。

    稀粥已经放凉透,里头的菜梗也并不软烂,她脸上的伤,并不能好好的咀嚼。

    用小勺将菜梗挑出来,小心翼翼的忍着疼将那半碗喝完。

    郎琢突然将自己的酒盏递了过来,笑着问:“今日出去谈了什么大生意?准备赚多少?”

    她的伤还未好全,并不适合饮酒。

    她见张征,也只不过是无聊之际找了一个去处,闲聊了一下明年的茶叶行情,替颜陌聊的。

    只是回来时在驿馆门口碰上萧勖,聊了一阵。

    即便她不说,也知道斡风将这些事都一一汇报给了郎琢。

    北笙觉察到郎琢或许因此心情不好,便将酒接了过来放着未喝,轻声道:“闲聊,没谈什么大生意。”

    郎琢双手扶于膝上,望着着她,语气中满是嘲讽:“徐二姑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数万两银子的大生意,这次怎么没谈呢?我还说要替你庆贺一番,才摆了这么一桌。”

    他也是没想到,脸上都带着这么大的伤,她还能在宝定街上抛头露面,当真以为是什么大生意才值得她走着一遭。

    郎琢的目光又落到那盏未喝的酒上,“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这杯酒喝了吧。”

    从郎琢的眼眸中看出冷森,北笙心绪乱了,可她也是一个我行我素惯了,受不得委屈的人。

    她一拂袖,酒盏掉在地上,咣啷一声,摔得粉碎。

    北笙抬眸逼视着他,“大人有何不满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脸痛张不开嘴,不然她的声音肯定会很大。

    郎琢却很平静,又重新取过一只酒盏,重新倒上一盏酒,又放到北笙眼前,眼中尽是疯癫,语气却无比轻,“这是一杯祭酒,喝了吧。”

    北笙心中咯噔一下,倏地站起,声音急了许多:“你杀了谁?”

    郎琢淡淡笑着凝望她,“一个早就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人。”

    笑得瘆人,阴森的让人后脊背发凉。

    只一瞬,她就知道被郎琢所害的人是谁了。

    北笙觉得自己已经被郎琢逼疯,她声嘶力竭的吼:“你疯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喊叫得太过用力,脸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那层膏药渐渐被晕染。

    她疯了般跑了出去,厚氅未穿,冲出了驿馆,顶着鹅毛般的大雪朝宝定城门方向跑去。

    他说太子就在宝定城外等他,郎琢要害他,也会朝这条路上去追。

    郎琢也追了出来,拽住了她的后领,将她往驿馆里拖。

    北笙蹬掉了鞋,一步一步被拽的后退,雪往她裤袜里钻,颈间也被勒得喘不上起来。

    这番挣扎、扑腾,守岗站哨的兵士见了也不敢过问,纷纷低下头,没有一人敢替北笙声张。

    疯癫杀人的郎琢她见过,却不曾想过这样的举动会落到自己身上。

    腰间荷包里的绣花针被她摸出来抬手扎在郎琢手臂上,他才猛然停下。

    郎琢吃痛后抬起头来,眼前的姑娘已经被他拽得狼狈不堪,脸上崩开的伤口,血水已经侵染了她半胸,赤脚站在雪地里怒视着他。

    她的鞋子袜子散落在数米之外。

    郎琢呆愣茫然,这会儿回拢了思绪,他才知道对北笙做了什么。

    斡风闻讯从驿馆追出,青阳也从外头回来,此刻却都茫然的看着郎琢和北笙。

    青阳猜到了几分,轻唤了一声“大人。”

    但郎琢没有察觉,他整个人都麻了,这会儿除了无措的扫视自己这双刚才拖拽了北笙的手外,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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