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那你肯定也知道那人身份，说一下。”

项欢嘴上没明说，但其实压根没信许见东的话。

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最初听到有人在婚礼现场被抹了脖子时，想到的就是他……成野。

可是她没勇气去确认，也没那个身份去这么做。

她，又不是他的谁。

“项欢，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何必这么为难自己，也为难我呢。”

许见东口气终于有了无可奈何的意味。

项欢浑身一下变得软绵绵，像是所有力气都被抽掉，心脏本来也不舒服，现在更是感觉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几乎有些无法呼吸。

项欢不自觉的咬住自己一根手指，狠狠地下嘴，她需要这份痛楚来压制内心那份恐惧和悲伤。

许见东看了她一下，眼神里有些心疼的沉了下去。

他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拨通一个视频电话后递给项欢，“自己看了才会踏实，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砸在了项欢心头。

她把手机接过来，通话的那一头还没接受，需要等待。

许见东也开始准备在前面的服务区停车，车速开始慢下来。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项欢看着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熟悉面孔，嘴角抖着努力微笑起来。

视频那头的是小伍，一个项欢从未见过的小伍，脸上好几处血痕和辨别不出是什么的脏污。

“小伍，你没事吧？”项欢尽量

睁大眼睛，观察小伍。

小伍憋了下嘴，眼圈肉眼可见的突然红起来，“姐，我没事，我脸上这都是，都是……”

他说不下去了，开始无声的抽噎起来。

项欢浑身冰冷，知道自己最害怕的那个可能性，就是真的了。

“自己没事就好，哭吧，哭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项欢这会情绪反倒平静下来。

小伍狠狠抹了把眼睛，抬头刚要和项欢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在镜头之外大叫了他一声。

小伍答应着，转头和项欢非常着急的说，“姐，我得去输个血，回头还能用这个号联系你吧，我再找你！”

说完，没等项欢接话就挂了。

项欢转头看着许见东，“成天宇呢，他有没有事？”

许见东没马上回答，他正把车开到服务区的停车场寻找位置，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

车子停稳。

“你什么都别说，我下车，下去透……透气。”项欢抢在许见东开口之前，推开车门自己下了车。

许见东没拦她。

项欢低头往前走，今天是入冬后气温偏低的一天，这个服务区位置虽然没有临城那么冷，但是不穿羽绒服在外面也不行。

项欢只穿了一件棉服，走上几步就浑身被打透，她缩起身子猫腰继续，走到加油站的旁边停下来。

实在是走不下去了，项欢也不太站得住，最后索性直接蹲下。

车里的许见东看到她这样，已经推开车门，可是想了下又把车门关上

。

现在是需要给项欢一点独处的消化时间，他不应该出现。

项欢缩成一团蹲在那儿，一只手揣在衣兜里握着手机，还在忍着不把手机拿出来去用。

可是手机在手里震动起来，应该是有消息进来，项欢咬着牙，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是许见东给她发来的微信——“回答你刚才问我的，成天宇在婚礼现场，他出事之后是被成天宇抱着离开的。”

项欢狠狠吸了一口寒气，在手机上打了收到两个字回复过去。

“外面太冷了，要不你回车上，我去超市逛一下。”许见东又发过来一条。

项欢没再回，不过很快站起身离开了加油站，奔着服务区的一个超市走过去。

推门进屋，热气让项欢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她其实也没想买什么，就是进来转转，想做点分散注意力的事。

超市不是很大，东西倒是还算丰富，项欢转着就到了摆放各种单独包装小零食的区域。

有大人带着两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在选这些，项欢跟着停下来，看到一个小孩拿了差不多十几个小包装的月饼。

小孩子没拿稳，有一个粉色包装袋子的，掉在了项欢脚边。

项欢弯腰捡起来，递给小孩子。

小孩说了声谢谢姐姐后拿走了月饼，跟着大人去结账，项欢还站在原地看着货架上的月饼。

她一直以为月饼这种食物，只有中秋节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卖，没想到现在已经是随时可以买到吃到

的，不像十几年前那样。

十几年前那个中秋节，那唯一一次他们一起吃月饼的中秋节……项欢眼前涌起一片水雾。

为什么让她这个时候看到月饼这玩意，让她控制不住想起过去那些不多的幸福回忆，是想让她死掉吗。

眼泪掉下来，项欢使劲眨眼忍了回去，什么都没买离开了超市。

推门一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许见东。

项欢脸上的泪痕挺明显，知道许见东肯定看得出来，索性自己说刚才实在难受就哭了，还问许见东有没有纸巾。

“赶紧擦一下，被风吹了会伤皮肤。”许见东把一包纸巾递给项欢。

项欢低头擦脸上的泪痕，听到许见东在跟她说，刚才又跟萨瓦那边联系了一下，潘宁已经抢救过来，没有生命危险。

“哦。”项欢艰难地回了一个字，手指僵住捏着擦眼泪的纸巾。

“他……还在抢救，没脱离危险。”许见东伸手过来，抓住项欢僵住的那只手，继续把嘴角的眼泪擦干。

项欢猛地抬眼，眼神有些凶狠的瞪着许见东。

许见东被她这么一下弄得愣了愣，“怎么了？”

项欢脚底下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好不容易才能让自己站稳不倒下去，想说话也需要憋着一口劲才行。

她反手抓住许见东的手掌，继续眼神狠狠的地盯着他，“我不能回临城，我的病我很清楚，不用回去看医生。”

许见东似乎并不意外听到她这些话，听完平静的

笑了下，“那你要去哪儿。”

“我们回姻缘镇，我要去萨瓦，你会帮我的吧？”项欢吸吸鼻子，眼圈刷拉一下又泛红起来。

许见东侧过头，狠狠吸了一口凛冽的寒气后，点头同意。

两人返回到姻缘镇上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许见东打了好一阵电话后，回到车里告诉项欢，明天凌晨三点可以出发，跟着运货去萨瓦的车队一起走。

“谢了。”项欢话少，但是真情实感。

“我跟你一去过去，别说什么不用，不同意的话，那就谁都别走，你知道如果我想的话……做得到。”

项欢当然很清楚这话不是威胁，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好，我们一起过去。”

凌晨两点多，项欢跟着许见东坐进了一辆黑色商务车里，随着几辆车出发去往边境口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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