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冬季来的突然。

  黎木还没有准备好过冬的食物，只能去蒙格森林最近的月亮峡谷小镇购买食物。

  卡利决定和他一起。

  收拾好自己，黎木戴上兜帽，免得被人察觉出自己是魔族。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遇见魔法师和魔法使徒，就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两人来到小镇城门口，提交了入城费用后，就可以进去买东买西。

  卡利没有来过这里，四下看了看。

  月亮峡谷地势险峻，处在两座峡谷之间。

  小镇上有贸易的商贩来往，也就带动了这里的经济，使得小镇上并不落后，相反这里很富裕，像个小型的城池。

  黎木盘算了一下经费，问卡利：“你有想吃的吗？”

  “没有。”

  “那就先去采购，遇见喜欢的你告诉我，我给你买。”

  黎木笑笑，拉着卡利去市场中心。

  那里是来往商人会落脚的地方，很热闹。

  卡利其实有钱，不需要黎木破费，但黎木非要给他买礼物，搞得卡利一脸激动，又不好拒绝。

  半个小时后，两人逛了一圈，也买好了东西。

  黎木看看天色，决定不逛了。

  “卡利，我们回去吧？”

  “好。”

  卡利点点头，始终没有意见。

  他喜欢陪着黎木，就像上辈子那样，两人之间没有隔阂，可以肆无忌惮的聊天，不畏惧世人的口舌。

  路过喷泉广场，卡利还在想，回去得给黎木点钱。

  忽然，前面的少年停了下来。

  “怎么了？”

  他顺着黎木的目光看去，只见广场不远处的绞刑架上挂着一件魔族的衣服。

  卡利知道，只有魔族被抓住时，用绳子捆绑吊在上面死后，衣服才能这样的方式在上面呈现。

  他以为黎木看到同族的下场不舒服，正准备说些什么，黎木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离开了。

  卡利不懂，也没问，继续跟上脚步。

  到了家门口，卡利帮黎木把食材归类好，才有机会聊起刚才的事。

  “黎木，你刚才是在为同族难过吗？”

  少年洗菜的动作一顿，心里卡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连带着声音也弱的可怕。

  “卡利，那件衣服是拉菲塔的......”

  卡利不再问话，低头削土豆。

  吃饭间，气氛很压抑。

  卡利知道黎木不开心，却没有可以安慰他的话。

  他想了很多，可抬头去看少年郁郁寡欢的脸庞，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安慰黎木，他自己就是个勇者，手上沾染着无数魔族的血液。

  有些魔族作恶多端，有些或许和黎木一样，不过是想活下去，不想和人类发生冲突。

  可谁又能保证人族也一样正直。

  卡利苦笑，顿时感觉食物索然无味。

  夜里。

  黎木收拾了厨房，坐在壁炉前翻着魔导书。

  魔法就像一个人的生平，你要去仔细阅读，去理解，然后为己所用。

  可他不想看了，把书放在一旁。

  卡利注意到他的举动，主动挑起话题。

  “看累了吗？”

  “没有，就是不想看了。”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黎木摇头，看着卡利担忧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白天的情绪影响到了他。

  他抱歉道：“卡利，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可惜。拉菲塔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以为他不会有事，但还是离开了。”

  卡利抿了抿嘴，咽下到口的话，听着黎木的声音。

  “也许那一天，我也会和他一样吧。”

  少年叹息一声，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惋惜。

  卡利心里一阵难受，好像那里卡着什么，堵在心口，很恐惧，也很害怕。

  有个声音告诉他，你得勇敢点，说出心里的话，不然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黎木......”

  “嗯？”少年的疑惑望过来，眼神干净温柔，像极了春季百花中澄澈的河水，波光粼粼。

  “我....我一直对你是不一样的。”

  卡利害羞极了，他面对魔王时也没有现在的紧张，就像魔王没有黎木可怕。

  可黎木并不可怕，是他太在乎了，才会如此去小心翼翼对待。

  “我是想说，我喜欢你！”

  说完，卡利羞涩地低下头。

  即使如此，他的目光依旧忐忑的注视着黎木的鞋子。

  而黎木则温柔的看着卡利，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时间也变得慢了起来。

  静静地，缓慢地，煎熬地，卡利听到了少年的回答。

  “抱歉卡利，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无法给予你相同的回复。”

  他不爱卡利，所以也不会去欺骗他。

  爱情难能可贵，可他的爱，已经全部给了温庆，遥远记忆里的男人。

  黎木已经记不住温庆的样子了，但还记得他鼓励自己的话。

  不管沧海桑田，不管时间流逝，他都会记得，自己的一生里，存在过被爱，和爱别人的经历。

  听完少年的话，卡利猝不及防的愣住。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无声的在滴血。

  好难过......

  他早就应该明白的，黎木不爱他，何况他上辈子还干了那种事，怎么能在得到原谅后奢望其他。

  自己真是太贪心了。

  即使如此，卡利还是艰难咽下呼吸，失魂落魄的干笑道：“是吗......抱歉，我想出去冷静一下......”

  他踉跄着步伐离开，一步一步走到乌黑的树林间，走到小木屋看不见的深处，放声大哭，宣泄出自己难过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卡利恍惚不安，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时，才犹如孤魂般回到小屋门口。

  黎木听见脚步声，立刻披着外套出来。

  “你去哪了？”

  听着少年担忧的语气，卡利心里发疼。

  “对不起，我只是想不明白，在不远处待了一会。”

  黎木侧身让他进来，给卡利准备了热茶驱寒。

  “卡利，是我的话伤到你了吗？”

  “没有。”

  黎木知道，有些事情得卡利自己想通，所以没有纠结于告白的事。

  吃了早饭，卡利终于想通了。

  他来到屋后的菜地，看见少年在修建围栏，走过去帮忙，一边说道：“我要走了。”

  “好。”

  卡利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睛流泪，强装镇定的撇过脸，继续说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好。”

  ............

  卡利走后，蒙格森林在第二年春季被一伙勇者闯入。

  这伙勇者很强。

  他们听说森林深处居住着一位神秘的魔族，抱着挑战的决心，来到了黎木的小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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